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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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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

衛珂身形僵住,愕然望著她,久久回不過神。

虞謠卻很有耐心,他沒反應她就安然等著。安寂彌漫半晌,衛珂終是如夢初醒地回過神,只得下拜:“謝陛下。”

很好。

虞謠滿意了,不再理他,轉身信步而出。席初睇了衛珂一眼,也沒說什麽,沈默地隨她離開。

經此一事,虞謠心情很好。半是為護了席初,半是為看綠茶吃癟。行至一半,她腳步輕快得禁不住跳了兩下,餘光掃見席初又忙壓下步子。

見他欲言又止,她清了清嗓子:“你在想什麽?”

席初沈了沈:“臣侍在想,若依宮規行事,和貴君所言的先行禁足是對的。陛下方才……”

“既知不是你做的,先行禁足如何還是對的?”虞謠搖頭,“再說,即便理是對的,也要分是誰說。方才那話若是白小侍說出來,那是因害怕;由不相幹的人說出來,算公平起見;唯獨由他說出來,分明是沖著找你麻煩去的,我才不能讓他得這個意。”

她說得抑揚頓挫,語氣輕快,鳳釵上的流蘇隨著話音一晃一晃。席初看看她,忍不住再度探詢:“陛下與和貴君……真沒生什麽不快?”

“沒有你想的那種不快。”虞謠嘖聲,“我就是不喜歡他這樣行事,又當又立的,做給誰看呢?再說……”

她往席初身邊湊了湊,就勢抱住他的胳膊:“我也對他已夠寬容了。先前怕他找你的麻煩,許多事都已忍了下來。如今我想了想——”她淡淡一笑,“和稀泥自有和稀泥的好處,但若能壓制住他,也同樣是個法子。”

說到底——用絕對權力壓人真的爽啊!

虞謠想著方才和衛珂的過招,心下有些回味。

席初仍只是看著她。他聽得出她語氣坦誠,大有種快意恩仇的味道,讓他覺得奇怪。

他不是不喜歡她這樣的偏袒。近三載以來,他都在期盼她的心能向他傾斜幾分,只是現下見她如此,他總想不明白,她為何能說變就變得這樣徹底。

“臣侍不太明白陛下。”

覆行半晌,虞謠忽而聽到這樣一句話。

她看他一眼,他直視著前方,眼中的疑慮仍很明顯。

她頓時心虛,意識到自己操之過急了,仔細想想,卻不後悔。

這一步總是要走的,她心裏只有他一個,不可能一直顧念衛珂的心思與面子。況且從以往的事情看,顧及衛珂的心思也沒什麽好處,他並不會因為她“端水”就對席初多幾分容讓,只會照舊劍鋒紮著地欺負他。

所以,虞謠懶得再端水了。

她與席初一道回到鳳鳴殿,換上舒適的常服,又卸了珠釵,只將烏發草草一綰。

等她收拾停當,席初已坐在茶榻上又讀起了書。她要去內殿看奏章,經過他身前並未駐足,心下卻想起了昨夜的夢境。

走出寢殿,她就小聲喚來素冠:“你去給貴君取幾本他愛讀的書來。”

素冠淺怔:“貴君愛讀的書?”

“小時候那種。”她道,“取來給他送去就行了,不必提別的。”

“諾。”素冠會意,向她一揖就去照辦。不過多時,她就見素冠取了幾本書來,送入寢殿。又過片刻,卻見素冠退出寢殿,便再度往外去。

“素冠?”她喚住他,問,“貴君怎麽說?”

素冠睇了眼寢殿的方向,壓音回道:“貴君掃了一眼,沒說別的,只說讓奴將他手頭所讀的話本的下冊取來。”

言下之意,她讓他送進去的書席初並沒打算看。

可見信任度還是不高啊!

虞謠心下喟嘆,擺手任由他去。

往後數日,宮中無比平靜,一方面是因虞謠冷落後宮,另一方面是因衛珂被禁了足。後宮眾人一時間都無事可做,只得各自在自己宮裏找些事情打發時間,誰也不敢造次。

時間不知不覺地就到了三月末。三月廿八,先帝忌日。

今年恰逢先帝駕崩五年,祭禮籌備得分外隆重,虞謠也有一整日的儀程要忙。春日裏天亮得已不太晚了,她起床時外面卻還是全黑的。

是以虞謠困得腦子裏一團漿糊,任由宮人們擺弄著她穿盥洗梳妝換冕服。待得走出鳳鳴殿時,天色也就剛蒙蒙亮了一層,虞謠在百官面前不茍言笑,一坐進馬車就忍不住打了個大哈欠。

馬車便在她的哈欠中緩緩駛起,前往太廟。這段路說來並不太遠,若依二十一世紀的交通方式算,大概二十分鐘地鐵也就到了,眼下乘馬車卻需足足一個時辰。

虞謠坐在馬車中,困得頭暈目眩。

禦駕離宮後又過約莫三刻,天色才大亮了。席初在啟延宮裏用過早膳,便又徑自讀起了書,臨近晌午時有宮人入了殿,一揖:“貴君,白小侍請您前去一敘。”

席初一滯,目光擡起:“白小侍?”

怎的會想見他?

“是。”那宮侍低著頭,“小侍有些話……說只能同您講,聽聞和貴君今日要為先帝抄經整日,才敢讓奴來請您。”

這話說得含糊不清,席初凝神細想,自是想到了那日的險事。

當日之事如今尚未查出結果,白小侍見虞謠時咬定是他所為,看起來驚懼不已。

如今突然提出要見他,莫不是事情別有隱情?又專門趁著衛珂有事時才說,是與衛珂有關?

席初心下有了幾分猜測,就站起身,向外走去:“阿晉。”

那宮侍忙又道:“貴君……事關重大,我們小侍心裏也不安生,貴君別帶旁人同往了。”

“好。”席初頷首,獨自出門。那宮侍在前面引路,不多時就到了含思宮前,他在白小侍的院門外停了腳,向內一引:“貴君請。”

席初步入院中,擡眸四顧,院中並無宮人,四下裏分外安靜。

他舉步步入堂屋,堂屋裏也不見人影。想到白小侍近來都在臥床靜養,席初就向右一拐,走進臥房。

繞過門前影壁,血腥氣驟然撞來。席初驀地擡眼,觸目驚心的畫面闖進眼中!

四下裏都是血跡,白小侍仰面躺在床上,一把短刀插在胸口,人已沒了氣息,唯雙目依舊圓睜。

“白……”席初驚退半步,不及反應,背後響起聲響:“小侍,怎麽了?!”

他回過頭,只見兩名宮侍先後而至。二人步入屋中擡眸一看,前頭那個直驚得腳下一軟,跌倒在地:“白……白小侍……”說著怔然望了席初一眼,含著滿目的驚恐,連滾帶爬地朝外奔去,“出人命了!出人命了!!!”

撕心裂肺的喊聲震向四方,席初驚吸冷氣,只想離開。然行至門口,衛珂已迎面擋來,面色沈郁地看他一眼,只吐出三個字:“按住他。”

兩旁的宮侍即刻上前,一左一右將席初押住。席初挑眉:“衛珂。”

正走向臥房的衛珂腳下一頓,轉過臉,面無表情地看向他。

席初深深吸氣:“你栽贓手段如此拙劣,陛下不會信的。別犯糊塗,別讓她為難。”

“她不會信麽?”衛珂忽而有了笑意,好似對他的說法很有興致。

他一步步踱回席初面前,笑意吟吟地睇著他:“元君便是這樣死的。她前腳出了宮門,你後腳就一劍刺死了他。”

席初眼底不禁慌了一瞬。

衛珂將他的不安盡收眼底,面上更多了兩分得色:“況且——”他拖長了聲,“她回來時你也已死了。這麽多宮人為證,她便是生我的氣,又能生到幾時?”

言及此處,衛珂神情陡轉,口吻變得狠厲:“押他去宮正司,將先前欠下的二十杖賞了他!”

“你……”席初切齒,“你已無宮權,你敢!”

衛珂輕笑:“人命關天,這二十杖又是陛下所賜,我有什麽不敢?”語畢心下一橫,又言,“告訴宮正司,打死算我的。”

“衛珂!”席初眉心緊鎖,“你瘋了?”

衛珂淡看著他,沒有說話。他想他是有些瘋了,他想到兄長、想到陛下的冷淡,便只想看席初去死。

他與兄長自幼就被教導成陛下喜歡的樣子,入宮三載,他無時無刻不在討好她。而席初,是闔宮都說不會討好人的那一個。

可現下憑什麽席初能東山再起,能這樣春風得意。

起風了,風聲劃過宮道,蕭蕭瑟瑟的嗚咽著。

鴻雁閣裏,虞明原正為母親抄著經,乍聞宮人稟奏,直驚得筆下一頓,熟宣上被染出一大塊墨漬。

“你說什麽?!”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宮侍,“沒弄錯?!衛珂不要命了?!”

“是……是真的……”眼前的宮侍臉色慘白,“席貴君……席貴君已被押去了宮正司。和貴君如此孤註一擲,若陛下不能及時回來,只怕……”

話音未落,虞明已如風一般殺出了書房:“備車……不,直接備馬來!”

語畢,他急奔向宮門。那宮侍心知事大,趕得比他更快,在他到宮門口的時候馬已準備妥當。

虞明翻身上馬,疾馳向太廟。隨行的侍衛無不心驚,恐他出事,想勸他慢些卻都說不出口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本章隨機100條評論送紅包,麽麽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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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抽一位菇涼送螢石手鏈,嘿嘿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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